八月,师生辰日近,国内外诸山长老,及弟子等多人,入山庆祝,并探视师病。师亦觉精神稍为健旺。其弟子宽慧等数人自香港来,师与之谈话及处分各事。颇为重要。

十月,师病势日危,命徒将甫竣工之海会塔内容,一一如法布置,先供佛像,中安经卷,次净僧房,派僧数人入住,早晚念佛。

七日(即1959年农历九月初六日),接北京电报李济深逝世。师曰:“任潮,你怎么先走?我也要去了。”侍者闻之愕然。

十二日午,师命撤退佛龛,供奉在别室中。侍者知师有异,急往报方丈及三寮职事。晚上齐集,向师问安,请为法长住。师曰:“事到而今,还作俗态。请派人为我在大殿念佛。”

众请师作最后开示,及遗嘱。师曰:“身后事数日前已向众说,不必赘言。今问我最后语,只有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瞋痴。”有顷,复曰:“正念正心,养出大无畏精神,度人度世。诸位辛苦,宜早休息。”众告退,已中夜矣。

云居山地势本高,时际深秋,寒风凄厉,万山木落,簌簌有声。古树参天,幢幢乱影。室内则一灯如豆,户外已滴露成珠。回顾牛棚内,只有一老人静卧其中,且去大殿颇远。第觉幽磬遥闻,经声断续,待送此老人去也。

十三日,即农历九月十二日晨,侍者二人进入室中,见师趺坐如常,惟双颊微红于往日,不敢惊动,退出户外守候。

十二时,在窗外窥见师竟自起床,自取水饮,旋起立,作礼佛状。侍者以师久病之身,恐其倾跌,即推门入,师乃就坐。徐告侍者曰:“我顷在睡梦中,见一牛踏断佛印桥石,又见碧溪水断流。”遂闭目不语。

至十二时半,师唤侍者一齐进来,师举目遍视,有顷,曰:

“你等侍我有年,辛劳可感。从前的事不必说了。我近十年来,含辛茹苦,日在危疑震撼中,受谤受屈,我都甘心。只想为国内保存佛祖道场,为寺院守祖德清规,为一般出家人保存此一领大衣,即此一领大衣,我是拚命争回的。

你各人今日皆为我入室弟子,是知道经过的。你们此后如有把茅盖头,或应住四方,须坚持保守此一领大衣。但如何能够永久保守呢?只有一字,曰:戒。”

说毕,合掌,道珍重。诸人含泪而退,至室外檐下守候。

至一时四十五分,侍者二人入视,见师右胁作吉祥卧,示寂矣。急报住持及大众,齐集诵经送行,日夜轮流念佛。

十八日封龛,十九日荼毗,香气四溢。举火后,白烟滚滚向上冲。开窑时,得五色舍利百余粒,小者无数,以白色为多,晶莹光洁。廿一日将骨灰奉安入云居山海会塔中。

师世寿一百二十岁。僧腊一百零一岁。